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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君欢 说给月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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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二房(第1页)

嘉行郡主轻笑。她的容貌与其母如出一辙,又自幼被养在宫中,一举一动尽显矜贵。此刻凤眸轻眯,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儿地敲着酒樽,像一只慵懒的猫儿,“母亲生前确实中意苏大家的曲子,可惜我未曾耳闻。阿卿,你送我的礼物我很欢喜。”又转头瞧着海棠,“不知姑娘芳名?”“小女名罗姣。”“姣姣芙蓉面,你的相貌也衬的起这名字。”嘉行抚掌,“我府上正缺一位擅通音律的琴师,不如留在我的府上,不知阿卿是否舍得?”孟幼卿摇着罗绢小扇,掩唇笑道,“我若舍不得便不会将人带来了。既是罗姑娘与郡主有缘,我为何要做这个恶人。只怕日后想听曲子,还要登门求郡主呢。”“你若愿意,日日来又如何。”嘉行郡主笑骂一句,“君竹也常来常往,一起说说笑笑,这才热闹。”方君竹自是应和。她来这场秋日宴原就是为了提携海棠,如今人已如愿留下,她便略坐坐。待嘉行郡主面有倦意便起身告辞。才进二门,就看府中的二等奴仆尽数立在院落中,宁辉堂前跪着两个姿容俏丽的丫鬟,正被老夫人跟前的妈妈数落着,“...早该撵你们出去,也免得在这里妖妖俏俏的祸害哥儿...”孟幼卿默了默,慢步行至前,“我来给祖母请安。”张妈妈闻声赔上个笑脸,“是大姑娘回来了。老太太这...”她睨着跪着的丫鬟,话中意有所指,“老太太这今儿怕是不太爽快,大姑娘不如先回去歇息,晚些再过来也是好的。”“正是知道祖母身子不爽利,我才特地过来请安,”孟幼卿状似毫不知情,眉眼弯弯,“我从郡主府上得了上好的东西,必然要先孝敬祖母。”“这...”张妈妈还要拦,只见房门轻启,有丫鬟出来唤道,“老太太请大姑娘进来。”孟幼卿微微颔首,紧随其后。宁辉堂本是老伯爷在世时办公下榻的地方,祖父去世之后,此处原该是由其长子,如今的平南伯归整。平南伯孝顺,不愿母亲一把年纪折腾,故而将这宁辉堂改成了老夫人的寝院,陈设照旧如常。孟幼卿甫一进门便瞧见正榻上的老太太面带愠怒,冷眼打量着下首两个儿媳。再看下首,不止母亲在,连早已分院的二房叔婶也在座中,正垂着头,恨恨盯着手中的香囊。孟幼卿想起院子里跪着的丫鬟,心下了然。外头那两个是二房堂哥屋里的丫鬟。龙生九子各不同,这话放到寻常百姓家也是有的。他们大房这一支虽也没有大出息,好歹是中规中矩,出门在外尽是雅名。二房这支养出来的孩子却尽数是招猫逗狗的性子。她那位三堂哥往日里最爱游走于赌场与青楼,在家又颇受二叔母的溺爱,还没成亲就收了几个房里人,丫鬟姨娘尽数是按着他的心意挑的。可也就是平日里相安无事,一旦出了事,头一个被开刀的也是这些可怜的丫鬟。孟幼卿仔细想了想,前世仿佛也是这一遭。二房长子孟常德狎妓时涉人命官司,被京兆衙扣押,还是孟常行亲自担保将其送回孟府。事情一出合府上下无人不知。二夫人这才觉得丢人,将平日里服侍孟常德的丫鬟好一通杖责发卖,直闹到宁辉堂前。这事儿闹的太大,纵是老夫人往日偏疼二房,如今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,正是动怒的时候。孟幼卿莲步轻移,规规矩矩地行礼。“听闻祖母近日心口郁结,不怎么用膳。孙女从外头配了几味药,又带了一支紫参孝敬祖母。祖母别动气。”她在家时一向是得老太太疼爱的,便是今日的情势也敢上前几步,斜靠老太太的膝前,撒娇道,“祖母这是怎的了,连茯苓糕都没用几口。”孟老夫人面色稍缓,“不是去了郡主府,怎的这时辰就回来了。”“郡主尽兴,孙女想着祖母身上不爽利,略坐坐便回了。”孟幼卿低声细语着,接过丫鬟手中的美人拳给老太太敲腿,“祖母何苦生这么大的气,当心身子。”她眼瞧着二夫人面色不虞,很是怨怼地睨着她母亲宋氏。只是面上不敢展露半分,冷笑道,“到底是我不会教养,养出这样一个败家子,叫阖府蒙羞。”“你心里知道就好,”老夫人斥她,“在外头丢人也罢了,回了府还要被你折腾。一个房里伺候的,你随便找个牙人打发也就罢了,何苦来闹的满院皆知,只怕旁人不知你养出个不着调的儿子!”她抬手摔过案上的青瓷茶盏,茶汁溅上孟幼卿的裙摆,湿哒哒贴在膝上,略显狼狈。宋氏便要起身去劝,见女儿冲她摇头,又老实坐了回去。孟幼卿似未成察觉般,手中动作不停。这场戏原就是给他们大房做的。他们这个孟府从来都与旁人不同。老太太偏疼小儿子,二房里的人不杀人放火就算好的,她父亲在朝中如履薄冰,她母亲辛苦执掌中馈也只得一句“还算有心”,举凡出事还要被连坐上“不肯为弟妹用心”的罪名。便是如今老太太这般动怒,也不过是忌讳杨氏大吵大嚷丢了脸面。前世母亲便是因着心软劝了几句,结果被二房见缝插针,硬逼着大哥为孟常德在刑部弄出个闲职。可后来孟常行被人构陷时,他这位堂哥可没少“尽心尽力”,又暗中转出府中钱财与他们大房分家。事发后孟家满门抄斩,而他们这一房却因“首告有功”侥幸逃脱。孟幼卿看透了府里这些人,暗中冷笑一声,轻声道,“可我瞧着,婶母这招用的也对。”房里静了一瞬,老夫人垂眸瞧她,“怎的说?”“祖母细想,过了会试便是女学考核。再之后还有二妹妹的及笄礼。外头人多口杂,二妹妹面皮又薄,倘若此番府中没立好名声,往后叫二妹妹怎么好意思出门,女儿家的婚事也是要耽搁的。”她状似担忧,语意温如秋水,“婶母也得为二妹妹想想。”